春秋“小霸”郑庄公的崛起之路

际会风云：郑国发展走上快车道

郑庄公是春秋初年郑国的第三代国君，他在历史上的最大作为，是通过各种手段，使得西周末期才立国的小小郑国，在春秋初年率先崛起，“小霸”天下，一鸣惊人。

郑国在春秋初年脱颖而出，率先崛起，绝非侥幸和偶然。这首先是当时整个战略环境为其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时机。周平王东迁洛邑之后，周王室是“王小二过年，一年不如一年”，其实力与威望断崖式直往下掉，天下政治“真空”局面已是初露端倪。而当时主要诸侯国多受困于国内事务的纠缠，内部火并，斗凶使狠，臣弑君，子弑父，一地鸡毛，一片狼藉，无暇外顾。

其次，是郑庄公政治手腕的老练，政治操盘能力的出众，是“想干事，敢干事，会干事，能干成事”的一代枭雄。他与其父郑武公、其祖郑桓公三代均为周王室的卿士，对周王室的大小事务、各种矛盾是了若指掌，谙熟于心。郑庄公敏锐地觉察到凭实力进行政治上的重新洗牌、诸侯争霸、“礼乐征伐自诸侯出”的机会即将来临，第一个跳将出来，利用身为周王室执政卿士、可以操控王室政务的便利条件，先后联鲁、伐宋、侵陈、灭许，一举造就“郑庄公小霸”的风光局面。

周、郑矛盾的由来与渐趋激化

郑庄公“攘外”与“安内”，为自己争霸诸侯创造了条件。但是，在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过程中，他也不是一帆风顺，他遇上了一个很大的“坎”，这就是他与周王室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危机，双方关系急剧恶化。

冰冻三尺，非一日之寒。郑国与周王室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，周平王在位时为了稍加限制和分散郑庄公的权力，曾打算任命虢公忌父为卿士。但由于事机不密，为郑庄公所侦知。郑庄公对此甚为不满，对周平王提出质询。平王力图予以否认，结果发生了“周郑交质”事件。周以王子狐在郑国为人质，郑则以太子忽为人质于周。一场风波表面上暂时平息，可实际上双方互相猜忌更趋严重。

公元前720年周平王去世，其孙姬林继位，是为周桓王。

接着周桓王极不理智地干了两桩让郑庄公极度不愉快的事情。一是在公元前715年正式任命虢公忌父为王室右卿士，让他与身为左卿士的郑庄公分庭抗礼。二是于公元前712年强行向郑庄公索取了邬、苏、刘、鄢等四座郑国城邑，而以本不属于周王所有的苏忿生（西周初大臣，武王司寇）12个邑作交换，这等于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，让郑庄公画饼充饥。此番作弄使郑庄公气不打一处来，但他深知“小不忍则乱大谋”的道理，最终还是按捺住怒火，硬生生地忍了。这种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忍劲，实在了得。可见其老谋深算，喜怒不形于色，正是郑庄公厉害的地方！

繻葛之战：郑庄公真是“疯”了

郑庄公最最惊世骇俗的“壮举”，无疑是他居然敢疯狂“逆天”，大战于繻葛，用新型“鱼丽”阵法杀得周室联军丢盔弃甲，人仰马翻。

公元前707年，踌躇满志的周桓王下令剥夺郑庄公王朝左卿士的职位，把郑庄公逼进了死胡同。这一回郑庄公再也无法容忍，从此不再去朝觐周桓王。周桓王认为必须教训惩罚郑庄公无礼犯上的行为，杀鸡儆猴，便于同年秋天，亲率周、陈、蔡、卫联军对郑国发起进攻。郑庄公率兵迎战，双方军队遂在繻葛（今河南长葛东北）一带摆开战场，进行决战。

正式交战之前，郑国大夫公子元对战场形势进行了正确的分析。他认为，陈国国内正发生动乱，因此，其兵无斗志，其将无战心。如果先对陈军所在的联军左翼实施打击，陈军必定不堪一击；而蔡、卫两军的战斗力不强，届时也将难以抗衡郑军的进攻，势必先行溃退。据此，公子元建议郑庄公首先击破联军的薄弱部分——左右两翼，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周桓王所指挥的联军的主力——中军。

结果，周室联军无法抵抗郑三军的合击，仓皇后撤，周桓王本人也被郑将祝聃射中了肩膀。败得一塌糊涂，输得无话可说，周桓王无奈，只好下令部队脱离战场，保住部分力量。这就是所谓“桓王箭上肩”的来历。

△影视剧中的郑庄公，图片来源《东周列国·春秋篇》

繻葛之战的尾声及其影响

繻葛之战的结束也极富戏剧性，它充分反映了郑庄公政治手腕运用上的娴熟、斗争艺术的炉火纯青，即所谓善后能稳。当郑国在战场上大获全胜已成定局时，郑军上下十分振奋，余勇可贾。祝聃等将领群情激昂，遂积极请战，建议郑军乘胜追击，以扩大战果。但是，郑庄公此时却十分沉着镇定，拒绝了部属们的请战要求，表示：“君子不欲多上人，况敢凌天子乎！苟自救也。社稷无陨，多矣。”下令终止追击，放了对手一马。郑庄公这么做，符合他一贯行事谨慎节制的风格。其含义便是：周天子的地位虽然已是今非昔比，但毕竟余威尚在，实不必过分冒犯，以致引起其他诸侯的敌视与作对。

不仅仅如此，他还在当天晚上派遣祭足等人代表自己前往周室联军的大营，慰问肩上中箭负伤的周桓王，从而给周桓王一个下台阶的机会。周桓王刚刚遭受惨败，自知再也无力与郑国继续交锋，见郑庄公主动示好，也就顺坡下驴，接受了事实。这样，就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没有闹到彻底破裂的地步。郑庄公既赢得了利益，显足了威风，又留有了余地，进退裕如，令人叹服。

摘自 | 《领导文萃》2022年8月上

稿件来源 | 《文史天地》

本文作者 | 黄朴民

责任编辑 | 张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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